lucy's

最近兩三年，除夕都沒來得及回家吃飯，沒想到，今年是因為這個原因提早回去。

對於生長在大家庭的我而言，家人是最理所當然的存在，總會有那麼一大群的人會你釋出關心，所以，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誰，直到國三的某個冬天晚上。當接我回家的爸爸紅著眼眶告訴我奶奶去世了，我來不及悲傷，只問了：為什麼？回到家，面對哭得淒切的媽媽、嬸嬸們，我的表情木然，甚至沒有掉下眼淚，年輕的我，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情緒。當時因為習俗，而不能一起為奶奶守靈的爺爺，他帶著還小的堂弟，背對著我們其他人，不知道為什麼，他的沈默背影，至今想起來，還是讓我覺得隱隱作痛。

奶奶走了，爺爺越來越沈默，看來更遙不可及，我們更不知道要怎麼和他相處。即使家裡有很多人，但他常默默一個人看報紙，然後面對開著的電視一坐就是一下午，有的時候會自己到離家30分鐘路程的小農地，走走看看。只是堅毅如他，也扺不過歲月的侵襲，某天，他在往農地的路上倒了下來，然後，身體與記憶力，一天天的惡化。大學的時候，每隔一段時間回去看他，都會想：那真的是他嗎？家裡照顧他的那幾年，我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人性，所以爺爺走的時候，我反而為他，為我的家人，鬆了一口氣。

叔叔是在前幾天走的，和奶奶一樣，是在睡夢中過世的。這幾年，原本意氣風發的神彩，從他臉上漸漸消失，我看到懊悔和消沈怎麼毀了一個人，情況不好的他，走的時候，並沒有家人在身邊。但是，老實說，我替他感到高興。

冬天一直都是我最喜歡的季節，只是這兩年的冬天，我必需對我自己已經付出的，還有對我失去的家人道別。對於失去生命中的部分，我想我會漸漸習慣的。

所以，再見了，奶奶。再見了，爺爺。再見了，叔叔。